大明御书房

大明符天建道恭仁康定隆文布武显德崇孝

景皇帝实录卷第四·郕王监国正统十四年九月

○戊寅朔。英宗被羁留於迤北。LB112-104,TB3537,JB514

○令升：吏科都给事中章瑾为礼部右侍郎，兵部郎中项文曜、刑部郎中李棠为本部右侍郎；大理寺右评事李茂，为本寺右寺丞；俱以吏部推举也。

○令升：都指挥佥事张輗，为都督佥事；专领护驾将军。

○提督居庸关兵部员外郎罗通言：“虏欲送车驾回京，恐其假此而率众齐来。虽居庸关可守，然永宁、怀来、独石、马营，俱已空虚。大小关口三十六处，可通人马者七处，宜各添一千人守备，可通人不可通马者二十九处，宜各添一百人守备。命大将一员，将三万人分作十营，于关口策应。”事下，兵部议：请付都指挥同知杨俊处置，及量升通职仍旧提督。从之，升通兵部郎中。

○令召都指挥佥事孙镗，赴京师。

○令：故列思麻万户府万户剌麻坚藏子完卜绰思吉坚粲，袭为指挥佥事；朵甘思宣慰使汪束藏卜子完卜绰思吉劄巴袭为指挥佥事

○令：增给宁夏等处差操、哨瞭等官军月粮一斗。

○运直隶保定等府所属州县仓粮，给紫荆关守备官军。

○巡抚大同宣府副都御史罗亨信，劾守备赤城堡指挥郑谦、徐福、雕鹗堡指挥姚瑄：“先于七月，闻贼入境弃城挈家奔走，以致怀来、永宁等卫仿效。乞正其罪，以为边将不忠之戒。”从之。

○鸿胪寺通事序班阮宗琦言：“臣系交阯人，乞令兵部出榜招谕 交阯归顺土官人等，臣与之同编队伍，操练标牌、枪弩杀贼。”从之。 

○提督守备保定等处右佥都御史叚信，劾紫荆关都指挥佥事左能：弃关逃归，致达贼开关脱去。请治其罪。令锦衣卫，执鞫之。

○己卯。令番僧恭葛坚粲赏初朵儿、只观卜星吉班、卓领占朵儿只等俱为禅师，帖纳星吉为都纲。 

○晓刻，木星犯进贤星。

○庚辰。瓦剌也先，遣使臣纳哈出等，来奏事；赐宴并彩币表里等物。

○令升翰林院侍讲杜宁为南京礼部右侍郎，侍读江渊为刑部右侍 郎，习嘉言为太常寺少卿，大理寺右寺丞萧维祯为本寺左少卿，修撰许彬为大理寺右少卿，以户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陈循荐举宁等俱有文 学材能，老成堪任也。

○沈府临晋县主卒。讣闻，令遣官致祭，有司营葬。

○令工部于京城堞口俱置门扇、砖沙、栏木于城东西南三面垣上。 凡为门扉一万一千有余，沙栏长五千一百余丈。

○令山西今年起运大同、宣府粮价银布，暂于布政司官库贮之， 以边道梗塞也。

○户部言：“永宁等卫、隆庆等州军民惊疑，越关散住昌平县。 虑其朋合生事，请都察院右都御史陈镒严督抚安。”从之。

○礼部言：“琉球国使臣蔡宁等朝贡至京，欲以所赐绢匹等物往 苏州地方贸易，沙罗、纻丝回还服用。”从之。

○巡按直隶监察御史钱清等言：“临清四闸为黄河水决，上下船皆失利。其南旧有撞圈湾河，可浚之，令船自此达卫河为便。”工部请，下委官主事黄瓒等议行。从之。○昏刻，金星犯天江南第三星。

○辛巳。令：守备居庸关地方都督佥事孙安，往山西镇守。

○令升：锦衣卫指挥同知岳谦，为都指挥佥事；千户梁贵，为指挥佥事；人赐白金二十两，纻丝四表里；其随从官军，人赐白金五两；纻丝二表里，以使瓦剌艰苦故也。○令给在京各营官军，马五千匹。

○通州等处抚民右都御史陈镒言：“直隶、定边等卫北通边境,今蒙调其军余及运粮官军赴京操备,诚恐缺人守备,乞存留为便。”王令:军余免调,运粮官军调三分之二。

○吏部听选知县，蒋忠言二事。

一，臣闻武王有天下，首封比干 之墓，所以表忠义于既往，励臣节于方来。往者翰林侍讲刘球数言北虏强盛，患在目前，朝廷宜修武备以防之。使用其言，岂有今日之祸？奈何反为奸臣阻忌，竟死非命，天下孰不冤之！然其孤忠幽愤不得暴白于世，诚为可悯。乞加本官赠谥、官爵，以雪忠愤、伸直气，则人臣感激，而临难死节必有其人矣。一，臣闻宋朝复相司马光，而虏人相戒，无开边衅，盖元老之去留系国家之安危。今致仕副都御史吴讷，学行醇正，著书立言，练达老成，深识治体。乞徵赴京，置诸禁密以 备顾问，则人心慰悦，而胡虏闻之亦有所畏矣。”事下，该部集议而行。

○壬午。迤北瓦剌使臣纳哈出回。王致书达达可汗曰：“往者朝廷遣使通好可汗，以保太平之福于悠久。近者因下人之言，彼此动兵，大抵天道。人心莫不好生恶杀、好逸恶劳、好治恶乱，我与可汗当顺天道、合人心，和好如旧。今因使臣到京，加恩款侍，赏赐升官。遣回，特致金百两、银二百两、托珠十托、珍珠百颗、织金九龙纻丝五匹、织金蟒龙纻丝五匹、织金胸背纻丝五匹、浑织金花纻丝五匹、素花纻丝三十匹，并琵琶、筝器等物，令使臣赍领，给付可汗亮之。”复令谕瓦剌太师也先，词意与前略同，并赍金一百两、银二百两、托珠十托、珍珠百颗、织金九龙纻丝五匹、织金蟒龙纻丝五匹、织金胸背纻丝十匹、浑金花纻丝五匹、素花纻丝二十 匹，并琵琶、筝器等物，以答其意。 ○复遣都指挥岳谦等，使瓦剌。

○令山西太原右卫指挥使王正、同知张瑛、太原左卫指挥使宫端、平阳卫指挥使张怀，俱升署都指挥佥事；领军杀贼、管事。从山西左参政朱鉴等荐也。

○令改拨原派开平、永宁二处仓粮一千余石于密云县龙庆古北口 仓上纳；给山海关、古北口等处缘边选操舍人月粮；二斗五升。

○靖远伯王骥言：“乞于湖广、四川原运粮二十万石之外添一十万石，并督今年税粮运贮湖广、贵州各卫，所以俟大军支用。”

王令:王文等与王宁等，设法儧运。515-*-*

○都察院右都御史俞士悦等言：“浙江、福建、湖广、广东等处，贼徒生发，巡按御史调度军马、供运粮饷，事务惯熟，人情周知；河南、山西、山东等处即令召募士卒、抚安军民，亦系巡按御史在彼行事。若差官代之，始末不知，宜令二年更代。事平之日，仍旧又各处。巡按御史承行公事，因惧利害，多不完结，候满脱身，互相仿效。今后御史差出巡按，所理公事，务令完结，方许更代，如此则公事易完而刑狱不滞矣。”从之。 

○六科十三道劾僧录司右觉义龚然胜、道禄司右玄义王道宏、锦衣卫镇抚周铨、匠人沈诚、小旗张伯通，俱赂指挥马顺，引进出入王振家，漏泄机密事情，以致人皆畏惧，请托盈门，家道巨富。及振从征，又与振照管家财，请寘诸法。法司议罪，俱应斩。王令宥死，然 胜、道宏降为僧道，铨降总旗，诚、伯通俱着役。六科十三道复交章 言宜正典刑，籍没家产。王曰：“趋振门求进者不少，若尽加穷究，不可胜诛。其姑置之。”

○大同总兵官刘安下狱。安自大同入朝，言英宗命己来报虏情，且蒙升侯。文武大臣及六科、十三道劾：“安擅离信地，径赴阙庭，素无智谋，不救国家之难，不由朝廷任命，自加侯爵之荣。宜正典刑以为众戒。”郕王令多官议，众曰：“安罪应斩。”令禁锢之。

○巡抚山西右副都御史朱鉴奏：“也先诡诈百端，其所获盔甲、器械、金银、锦叚、牛羊、骡马等物动数十万，到处搜山，杀掳军民男妇亦数十万。今尚在关外扎营，假以结亲为由，遣使来京，觇我虚实，以 报彼酋，通我达军，以图内应；假以送驾为名，觊得开关迎接，我欲 出兵拒抗，彼则指驾为辞。其谋既深，我虑宜远。为今之计，宜暂停中贵监军之制，假总兵以生杀赏罚之权，使为将者志无所挠、计有所 施。重整漫散之兵，复募壮勇之士，能剿一贼者，赏银十两，升以总 旗；斩二贼者，赏银二十两，升以百户；杀一副将者，赏银百两，升以千户；能运筹制胜、斩将夺旗者，赏银千两，升以指挥；能破贼陷 阵、安边定国者，赏银万两，不次升用。有伤官军，赏以粟帛；阵亡 官军，升袭子侄。惟图功成，勿惜国费，给赏自己之军民，胜馈外夷之虏寇，孰不奋勇？孰不当先？徵取各道勤王之兵，名为讨罪复雠之 众。京师大军出居庸，直隶大军出紫荆，河南、山西出雁门，与夫宣 府等卫大军，指日刻期，诸道并进，并力夹攻，协心擒捕，决胜于须臾，安边于悠久。迎驾回还，穷寇自遁，则功可成而耻可雪。勿谓此 寇不足忧，勿谓和议为可信，苟安于一时，贻悔于后日。即今云浑、 应朔等州县、天城、阳和等卫所官吏、军民、人畜，已困两月余，贼兵尚在往来，游骑各处搜掠。田禾不得收成，牛羊不得牧放，粮食将 尽，薪刍无遗，犹悬待解，犹饥待哺，倘或坐视不顾，臣恐各城不攻 而自拔矣。其也先欲送驾回京，游为亲姻，实则未为可喜虚，则愈为堤防。先令收其胡党、招回游骑，方许送驾，仍令枭将拥兵居庸，慎 防乘机，不可委任奸邪专权用事。曩者江南草寇生发，皆以诛王振为 名；自侍讲刘球之死，中外皆以杀谏官为讳。为厉之阶，莫甚于此！古人云：‘事归朝廷则治，事归宦官则亡。’自秦汉、唐宋以来，丧位 失国之君，未始不由于此也。中间贤如王昭德者，流芳百世；恶如仇 士良者,遗臭万年。君纵可欺，天必不容。《经》曰；‘开国承家，小人勿用。’《传》曰：‘小人之使，为国家灾害并至。’诚哉是言！昔太 祖高皇帝与群臣议事，必屏去左右，恐泄事机，有妨国政。伏望圣母陛下、郕王殿下速为主张，急议边兵，选智勇之将，托忠义之臣，开 直谏之路，杜权势之门。凡有军国重事，委之文武大臣，公同计议而 行，如斯事必有济。苟或仍用奸邪、复窃政柄，外寇不发，内衅必生，可不慎欤！臣闻权臣在内，功必难成，然君父之雠，不共戴天。今皇 上被留贼庭，臣下当死草野，岂暇顾惜身家、苟全性命哉？驰情苦谏， 伏地待罪。倘或念臣愚忠，使奸邪之徒敛迹，忠良之士类兴，臣虽即刻瞑目，敢见先帝于地下矣。臣前任参政不居言路，今忝宪台，岂敢 缄默？”奏入，王嘉纳之。

○南京翰林院侍讲学士周叙奏：“臣幸生逢圣明，不意国家近日，有大不可忍言之事。臣自闻令谕，日夜抚膺挥涕，寝食不宁，又无才力智能可以赴难复雠，恨不即自殒绝。谨竭愚忠，有可上报朝廷之万一者，不敢隐默不言。恭惟郕王殿下承圣母皇太后命，为监国，则天下事皆在于殿下一人之身也。昔周公辅成王当承平之日，今殿下辅皇太子于有事之秋，视周公之时又甚艰大。虽曰日望圣驾早还，以慰臣民之思，然虏情叵测，时月悠迈，天下之大、苍生之众，易以摇惑，殿下得不于此深谋熟虑之乎？盖殿下于圣上，亲则兄弟，谊则君臣，君父之雠，不共戴天。宜与群臣如越王之卧薪尝胆，以报吴雠，使智者献谋，勇者效力，必尽歼虏寇而后已。为今之计，先须博选辩士，卑词重币，暂为君父屈，谕以昔时通好恩待之厚，今因奸臣误国、兴兵构怨，遂失南北之欢。若能即返圣驾，则结好和亲，世世利赖；不然，则堂堂天朝，疆域万里，兵甲数百万众，得不思汛扫沙漠、以图报复哉？必求其人可使者遣之，庶或有济。至若能返与否，必当选将练兵，慎固边疆，防其再举。俟上天悔祸，宗社灵长，休养生息，训甲练兵，分遣良将，直捣巢穴，击其虏酋，以伸万世之愤，未为晚也。愚昧之诚，不能自已，谨陈刍荛之言，条列于后，伏乞览鉴。

一曰励刚明。君上之德，贵于明而尤贵乎刚，明则物无遁情，刚则事不牵制。全是二者，乃克有济。《易》曰‘刚健’，《书》曰‘钦明’，古昔圣哲，克励乎此，故能驾驭英豪，平治宇内。前此奸臣蔽主之明，权移于下，致兹祸败。殿下睿质天赋，至刚至明，如断马顺之事，中外震慑称快。伏乞益加奋励，不懈初终。

二曰亲经史。古今治理国家兴亡，具载典 籍，读而知之，可为鉴戒。伏望殿下延问群臣，开阁置书史，选学识纯正者与之讲论义理，因可询访时政，庶聪明日益，治道有资。

三曰修军政。方今切务，莫逾选将练兵，然思何以致之？将必多方推举，亲召问以慰勉之；军士必设法招募，时鼓动以来之。勤训练，恤饥寒，作之以气，结之以恩，庶几可抵成功。日夕与大臣、老将计议，精兵足食之要，不惟临事有济，抑且国威振扬。

四曰选贤才。国家治乱，系于人才贤否。而人才难知，自古所病，亦必思求所以知之之道。夫君子难进易退，小人易进难退，二者混淆，治道衰矣。厥今人才布满有位，其贤否则不可不察。数年以来，权奸、专政小人蒙耻冒进，相师成风，其间卓然守冰霜之操者，仅保少祸而已。自兹以往，宜慎选举以求之，严考察以别之，峻拔擢以激劝之。且吏部正官及诸司属职，实庶官之本，其素贤者留之,不堪者迁调之。俾之讲求用人之要，专其责委，斯贤才可得、治理有望。

五曰安民心。夫民心向背，国之存亡攸系，不可不思所以安之。今边事方兴，用军供馈皆资民力，缓之不能集事，急之必至生变，处之可谓难矣。苟不固结其心，惟刑驱势迫以用之，讵可经久哉？若得人居守，令长民之职，则处置适宜，徭役有要，民心服从。乞令左右大臣选择贤才庶守，令得人事、妥民安。

六曰广言路。在昔尧、舜大圣，询于刍荛，好问好察，故治底无为， 人乐熙皞，诚以一人之知见有限，天下之事变无穷，能集众善，则举措克当。故历代君臣，听言则治，讳言则乱，史籍可鉴。前此内臣王 振，肆奸擅政，杀害忠良，中外屏息，不敢出口。兹遇殿下受监国重 寄，系宗社、生民之托，当明目达聪之时，伏乞再申教令，许人人建白，不拘忌讳，惟裁择可否施行，幸甚！

七曰谨微渐。臣自永乐以来，叨职班行，伏见列圣临御之时，早朝大班既退，即于门上说事。各衙门官轮流向前商榷政务，罄尽所言，人怀畏惮而事机不泄。自正统以来，王振擅权，独立在旁，于是群臣不得召对。或有召对，亦不敢详尽，以致今日之祸。恭惟殿下监国亲政，宜复旧章，凡各衙门官，务令各向前说事，止与敷对者相知，他人皆不能预闻。庶得吐露肝胆，陈布嘉谋，殿下亦须秘重，毋少宣泄。或令辅弼大臣隔日随从于皇太后帘前奏决大事，以权一时之宜，庶国是有归、中外有赖。

八曰修庶政。天下一统，万机日臻，孰非当理？但事有重轻、势有缓急，况今弊政之余，尤难为功，得不思其紧切者施之哉？如选任大臣以端治本，严明赏罚以耸观听，崇奖御史以振纪纲，革罢监军以专委寄，讲求屯种以省馈饷，辑睦亲藩以厚宗支，旌表忠节以作士气，限禁僧道以来召募，革去罚赎以澄贪浊，禁抑权贵中盐以通商贾，招降各处寇盗以安反侧，修理水陆道路以便驿运，整搠腹里军马以备不虞，似此尚多。宜令预政大臣逐一详审，条列施行，则内修外攘，大雠可复，邦国奠安矣。”王嘉纳之。 

○夜天鸣声如泻水,息而复鸣。

大明符天建道恭仁康定隆文布武显德崇孝

景皇帝实录卷第四终